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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意有何殇·武道同堂(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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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秦休战,大大送了一口气的绝不是帝皇与权贵,他们仍有许多善后要做。能安定和恢复些许平日生活者反倒是平民与身无官职的贵族。

成都城东面的平民区正是如此。此前源源不绝的邸报中公布的阵亡者名单常换来成片的哭泣声,以及发放抚恤时的喧嚣骚乱俱都过去。这一片城区暂时恢复了平常的节奏。

长满杂草的荒弃小屋也未曾变样,本就已十分残破,也看不出数月来是否更破旧了些。

只是无人得见的厅堂里则完全不同,不仅桌椅洁净,连地上都似纤尘不染,能做到这般的无一不是大户人家的仆从。

少女侧卧在宽大的矮床上,伸出床沿的一条秀腿正一荡一荡随意踢着,娇美的容颜上露出满意又得意的笑容。

“小姐吩咐的事情属下已办妥,人随时可以审问。”一名獐头鼠目,三缕鼠须的男子匍匐于地禀报道。

“很好,回头重重有赏!你们都下去给我把周围看紧了!谁敢靠近偷听偷看,直接割了他舌头,刺聋他耳朵!包括你们!”少女年岁不大,笑起来甜得人似在心头浇了勺蜂蜜,说出的话却不仅是刁蛮任性,可谓又狠又恶。

一众随从尽皆退去。仅余地上盘膝坐着一名断了一臂的男子。

只见男子面容呆滞,毫不转睛的双目一眨不眨,视线全无焦点散乱不堪,连明艳得如夜空明月的少女走近也未能让他回过神来。

少女笑吟吟地走到断臂男子面前蹲下,旋即不满地皱了皱眉,嘟嘴道:“看我!我不好看么?”

断臂男子木然偏头望着少女,目光依然涣散,似乎不是看着她而只是看着这一处空间。

“气死我了。”少女腾地起身,向断臂男子身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两脚,才平复了怒意复又蹲下道:“也罢,先搞清楚你身上的秘密再说。”

少女用轻柔舒缓,充满引诱的声音甜甜道:“你呀,老老实实给我说,贺群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师父……”男子结结巴巴答道。不知他的身体出了什么变故,犹似心神被完全封锁一般。贺群师徒四人还活在世上的,自是只有刘荣一人了。

“咦?真是你的师傅?当年你并没有武功……继续说,你是怎么遇上他的?”

“我……被你砍了一只手……被人救了……我不想被人同情……伤势未愈便离了昆仑集寻出路……半道上体力不支晕去,醒来后便遇见了师傅……”

说起昔年被断一臂的往事,少女眉头微蹙面上泛起一酡羞红,自是因为刘荣的手臂是她迭轻蝶断去的。

“贺群为何收你为徒?”迭轻蝶抚着刘荣的断臂处,声音软了不少竟有温柔之意。

“师傅说……我适合继承他衣钵……我……我不太清楚……”刘荣依旧无悲无喜呆滞道。

“嗯。你原来分明没有武功,为何修炼如此迅速?要好好想清楚哦,莫要隐瞒人家嘛……”迭轻蝶娇嗔道,倒有些循循善诱之意。

“我日常修炼青城派内外功夫……原也一般……到了二品修为时,师傅传了我一门《玄元两仪功》,从此功力才飞速增长。”刘荣越说越是流利,虽目光仍是散乱,却不再如前结结巴巴口吃不已。

“《玄元两仪功》?不是青城派的功法!这门功法贺群从哪儿得来的?”迭轻蝶惊喜交加。惊的是怪道数年时间一个毫无武功根底的小厮,竟能练到直追自己,这门功法该有如何的神异?喜的是刘荣毫无遮拦就将这大秘密一口吐露,若能得到这本奇书……

“不知道,师傅说是一位奇人相赠,旁的我不知晓。”

“据我所知,进境奇速的功法都有极大的隐患。《玄元两仪功》是怎生练法?有甚不妥之处?”迭轻蝶终非愚蠢蒙昧的女子,稍一思量便知其中关键。

“《玄元两仪功》修行过程中不时需一男一女互相交合,依靠夺取对方真阳或真阴不仅能提升功力,还能滋养体内暗伤,甚至能扩张经脉。不妥之处则是被夺取真元的一方轻则根基大损,重则丧命。”

“唔……嗯?这么说你有过许多女子了?”迭轻蝶忽然发怒道,随即一脚将刘荣踢倒在地,紧跟着便是一轮毫不容情地拳打脚踢:“有多少?老实给我说!”

“啊……哼……三……咳咳咳……三十四……个。”刘荣连吃重击,他虽精神焕散却绝非感受不到疼痛,被打得语不成声之际依然不忘回答责问。

“三十四个?很好,你很好!你对得起我!”迭轻蝶冷笑中也不再动手,定了定神道:“增长功力,扩张经脉还说得过去,修复体内暗伤又是怎么回事?”不愧天赋傲人的青城掌门之女,武学关键之处拿捏得准确之极。

刘荣喘息答道:“女子身体最为出色者有八种,极为罕见,百万中未必有其一。得一可治愈修炼内功时留下的暗伤,还能大涨功力。”

迭轻蝶眼中一亮,倒起了争强好胜之心道:“哪八种?”

“千娇,百媚,玉骨,冰肌,梳云,掠月,兰心,蕙质。”

“唔,倒挺像那么回事的。我呢?我是什么体质?”

“你是蕙质之体。”

“咦?那不就是最差的那个?”

“不……不是的。八种体质除了千娇第一,百媚第二,剩余六种不分上下。”

“那么……我猜陆菲嫣是千娇百媚其中之一对么?”

“师傅说是百媚之体。”

“原来如此!”迭轻蝶喃喃自语中恍然大悟。

贺群与刘荣等擒拿迭轻蝶将其带至荒僻的庄园,虽处崇山峻岭又有阵法防护,然则江州官兵要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贺群等不顾时间与形势皆急迫的当儿在庄园里强辱了迭轻蝶,自是要先夺了她的蕙质之体便即抛弃,否则惹下大祸后还要带着名女子跑路实在太过显眼。

迭轻蝶虽晕去,事后也听闻吴征与陆菲嫣现身后与贺群师徒大打一场,贺群连性命都送了出去。

迭轻蝶百思不得其解,双方均无任何以死相拼的道理。待知晓《玄元两仪功》的秘密后,方知唯一的理由便是陆菲嫣身怀八体之一,甚至是最优的一种!才能让因暗伤修为迟迟无有寸进的贺群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她。

“《玄元两仪功》你藏在了哪里?”贺群并非蠢货,他拼死要拿下陆菲嫣自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这位师伯的眼光与本事迭轻蝶也有耳闻,堪称上上之选。让他深信不疑,又能让刘荣功力飞涨的神奇功法,谁能不眼热心跳?

“我……交给吴征了……”刘荣痴痴呆呆,事情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吴征?”提起此人迭轻蝶咬牙切齿,她对吴征甚至比贺群更加痛恨。若不是吴征,她又怎会急匆匆赶往江州?便是刘荣被断臂也是因吴征而起!迭轻蝶落入现下的地步此人堪称罪魁祸首!

“我离开时交给他一个包裹,内里便有《玄元两仪功》,师傅从不离身的。”

“你还记得功法么?”

“我只学过不到一半,还有的师傅不肯教我。”

“你……蠢货。没学过的你都交给吴征?你脑瓜子怎么想的?瓜娃子。”

“我不敢带在身上,交给吴征代管日后再找他取回。”

“你相信他?”

“相信。”

“呼……”迭轻蝶长出了口气压抑下发怒的念头道:“那你把记得的写下来。”

“我不会写字。”

“你……”

少女不满地起身来到窗前看了看天色,思量了一番跺了跺脚回到刘荣身边,先在周身要穴补了几指确认他无法运转功力,才从刘荣脑后,脊椎,两肩共拔出十根银针。她拔针时小心翼翼,手法也极为特殊,每拔出一段便需将阵拨弄一个方向,直至将整根针起出。

刘荣呼喝连连,声调怪异之极,似是忽而剧痛,忽而又酸痒,忽而又是浑身麻痹。待银针俱被拔完倒像大病了一场汗出如浆,双膝跪地剧烈喘息不已。

不过此刻刘荣倒是神智渐渐恢复,散乱的目光聚成一线。模糊的视线中只见少女身着鹅黄荷叶裙,一件翠色短袄从肋下包过恰巧将盈盈一握的胸乳裹起,显得明艳又娇俏。

刘荣复杂地瞪视迭轻蝶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这般对我?”

“要你乖乖的陪着人家,怎么对你不好了?”迭轻蝶露齿一笑,伸手将短袄除去,又拉开束腰的丝绦:“你难道不想……”故意拉出的长音带着浓得腻人的鼻息声,转身向堂后走去的袅娜身姿,滑落的裙下裸露出圆润的肩头与粉嫩的藕臂,一件洁白的丝衣自胸乳上沿垂落至足膝,但这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的玉躯,落在空气中甜甜的女子幽香却更增一探究竟的欲望。

刘荣低吼着挣扎起身,踉踉跄跄向那个轻盈的身姿追去……

自燕秦两国交兵,燕国始终占据上风。大秦所谓的胜仗也不过是阻住了燕国极具压迫性的凌厉攻势而已,离掌控战场主导权,收复大片失地仍很远很远。

寒冬休战的时刻,燕国又出人意料地派出使节再一度抢了先手。

远在长安的燕皇再一度拿捏住秦皇的心态,经过近一年高强度的战斗,两国均损耗极大。相比起实力雄厚一截的燕国,大秦更需要喘息之机,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则远在长安的燕都迷雾重重,那位志在一统天下的燕皇究竟打着什么主意?燕国倾举国之力的一战真要半途而废?凉州的土地谁也不愿拱手让出,又如何解决?至于其余林林总总的细节更是多不胜数。

这也是大秦以中书令霍永宁亲自挂帅出使燕国的原因。霍永宁虽主动请缨,背上的担子也极重。弱国无外交,本就逊了一筹还被敌国掌握了主动,即使足智多谋如霍永宁也不敢想获得足够的利益。

一日无果,连一点风声都探听不到,使节团的气氛都沉闷了许多。而整个使节团里除了霍永宁与庞颂德两位领军人物外,压力最大的便是吴征。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出现在长安——在以极为下作的手段坑杀了征西将军狄俊彦及手下大军之后,吴征便将燕国里里外外全都得罪了个便。不仅仅是外臣,连燕国公主以被他公开羞辱。那篇文采斐然的小黄文早已传遍天下为人津津乐道,无数次闺房夜话都被反复用作欢好调情之用。公主亦是皇家颜面,即使栾采晴私生活再怎么糜烂不堪,也绝不可公诸于众被拿来闹市里大谈特谈。被吴征这么一搅和搞得如此不堪,燕国皇室颜面何存?

自踏入长安以来吴征始终心神不宁,虽说入城时接待的燕国官吏并未对他展露出敌意,可他不得不怀疑随时有人掏出把刀子冲上来一刀剁下他的头。是以他虽位卑言轻,却是最关心拜访燕国权贵是否顺利的人之一。

霍永宁吃了闭门羹不以为忤,只是淡淡下令诸官散去,未经请示不得擅自离开驿馆,明日卯时还来厅堂等候调遣。

首日的四处碰壁令吴征心情沉重,他最为不喜的便是朝不保夕,命运悬于他人之手的被动,可这个世界的权力之网铺天盖地,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韩归雁入长安后亦是分外紧张,两千军除了三百护卫,其余俱被安排在城外,依着霍永宁的吩咐,三百护卫由他本人统领,韩归雁则居于城外营地。

吴征虽心中思念记挂,也不敢有违中书令大人的命令,他离了厅堂后便信步向栖身的宅院行去。昆仑派诸人作为吴征的随从都居于此地,不过一帮高手无所事事太过暴殄天物,是以来自青城,昆仑的高手们均被编入护卫之中,守卫驿馆的安全。——除了陆菲嫣!

院中仅有一人,也只有她酷爱抚琴。吴征闻琴音哀怨婉转如泣如诉,无奈之中更有隐隐的恼怒之意,让他本已烦躁的心情更甚。不过经此外事打岔,倒让他紧绷的心弦松了些许。

理了理情绪,吴征敲响了房门。

“是谁?”琴音骤停,陆菲嫣清越好听的声音中分明带着浓浓的疲惫之意。

“师姑,是我。”

“哦,房门未关,你进来吧。”驿馆里自不能将随从都照顾得周到,厢房不大只有一个单间,一面可开可合的绛色纱帘将房间隔成了两段。陆菲嫣正坐在用餐与招呼客人共用的餐桌前,被纱帘隔绝的便是她休息的床铺了。

吴征不敢逾矩,越过门槛后将房门大开以免惹来闲言碎语。陆菲嫣见状微微一笑,起身道:“坐吧。我去沏壶茶来。”起身时却身躯一颤,她蹙了蹙眉头抿紧嘴唇,倔强地迈步行去。

“还是我去吧。”吴征观察力细致入微,陆菲嫣鬓角边冒出的汗珠逃不过他的双目。

“不可。你现下已是入了品级的官儿,自该有官儿的风范与架势,怎能如从前一般随心所欲?端茶倒水的事情今后不可再做了。”

陆菲嫣虽是女子,向来极讲原则,事无巨细分寸均拿捏得甚为周全。吴征拧不过只得由她去。

茶叶是自川中带来的上好毛尖,清苦中另有一股极为提神的香气。不过房内飘荡的另一股又甜又糯,清幽淡雅的香气远比茶香更加醉人。与韩归雁身上清冽如水仙的雅香不同,同是沁人心脾之香,这股香气犹如玫瑰之艳,丝毫不加任何掩饰与暗藏。

浓香扑鼻,陆菲嫣独在屋中许久此前还不觉得,待出门沏了茶回来便觉有异,若是旁人或许还能淡然处之,——女儿家的体香岂不正常?但吴征可谓这世上最为了解她身体秘密的三人之一,同室而处,虽是房门大开也不禁面红过耳。

吴征也不好多说。两人相对而坐,陆菲嫣倒满了茶杯默默无言,良久后才垂首无奈一笑道:“你没公事要忙么?特意来看我?”

亭城一战后,此前还可勉强控制的情欲随着陆菲嫣力竭昏迷自然而然地迸发出来,即使昏睡中亦是情欲如潮引发春梦不断。幸亏彼时力竭无力动弹,负责照顾的仆妇见她鼻息深沉睡得香甜也不敢有丝毫打扰,否则那湿淋淋的床单倒要丢了大丑。

自此那诱人的百媚之体再也压抑不住,从前卓然有效的《清心诀》也越发难以克制。自子午谷一路行来长安,陆菲嫣时常躲在马车中不敢妄动从早至晚地运行《清心诀》,可说难捱得紧。堵不如疏的道理谁都明了,可如何疏?无路可疏复又奈何?

“师姑,有什么话其实可以对我说。”情欲的负担给陆菲嫣带来的绝不仅是身体的巨大负荷,对心理而言更是残忍至极的折磨。那时不时无可奈何的面容,缭乱的琴音,无一不说明陆菲嫣无论生理还是心理,几乎都已到了承受的极限。

陆菲嫣感激地向吴征望了一眼,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吴征此举自是好意。

这个少年在昆仑后山的荒原里见过她赤身裸体曲意求欢的模样,见过她卑贱地跪在地下以那张花瓣般优美的香唇口含男人丑陋的阳物,也见过她一身欲念难消,不得不一边自渎一边任由长索鞭挞在身上才得以排解,更见过她被人言语挑逗得欲罢不能,仅被弹中乳尖便泄得一塌糊涂的不堪。

他既已知晓自家最深处的秘密,不能也无法强迫其忘却,能够守口如瓶已是让陆菲嫣心存感激。何况在江州荒园吴征并未乘人之危,足见其心地正直极有原则,陆菲嫣恍恍惚惚中,忽觉两人有些心意相通,倒是个倾诉的好对象。但两人说此话题极为逾矩,又牵涉到女儿家最深层的隐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弟子没有恶意,只是说些心里话。”吴征摸了摸鼻子道,既陆菲嫣左右为难,不如由他打开话题:“堵不如疏,弟子告诫过师姑,可师姑没有听或者说无疏导之法。您现下的模样和状态,弟子很是担心。”

“担心……什么?”

“昆仑派上上下下,师姑的天资足在前三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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